第(1/3)页 “孙儿若是没记错的话,皇祖母入宫侍奉于吕太后左右时,太祖高皇帝,已宫车晏驾?” 半个时辰后。 长乐宫,长信殿。 懵懵懂懂的栗太后,已经在窦老太后、刘荣祖孙二人一致的默契下,被请回了寝殿休息。 独剩祖孙二人,于御榻之上联席而坐。 老太后双手扶着鸠杖,额角轻靠于杖身,目光一如既往的涣散无焦。 刘荣则一手扶膝,一手端着茶碗,轻轻抿下一口。 似是随口一问,却惹得老太后悠悠一声长叹,旋即便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。 “太祖高皇帝二年,清河郡观津县窦氏生一女,起名:漪房。” “窦漪房,窦氏次女,上有兄长一、下有幼弟一。” “——长兄窦建,字长君;” “幼弟窦广国,自少君……” 以一种仿若梦呓的口吻,及极为怪异的第三人称视角,老太后开始回忆起自己的‘由来’。 “不过总角之年,我便仿若老妇人般——发、眉皆脱。” “不到十岁的年纪,便成了秃头、无眉的怪人。” “——父母双亲、族中长辈,都以我为不祥,更为我而不齿,多有疏离。” “每逢七月七,族人、兄弟都会出门观星——说是要看织女;” “唯独我这秃头无眉怪,时至今日,都不知道他们口中的‘织女’,究竟是不是某个织布的少女……” 每说起这段往事,窦老太后都总是不可避免的陷入哀伤。 反倒是今日——这气氛最沉重的一回,老太后反倒像是彻底大彻大悟,浑身上下都只散发出一股纯粹的释然。 以至于话语中,时不时以‘那窦漪房’,而非‘我’的怪异人称进行叙述。 “窦父本为秦吏,为避战祸隐于清河,清贫垂钓,自得其乐。” “漪房年十一,父垂钓不甚坠河溺亡。” “窦父之丧葬事,使窦氏一门大半田产被变卖,漪房三人、窦母一人,皆无以为继。” “——为保祖宗血牲、香火不断,窦母忍痛,使长君、少君二子为人奴仆,不知其去往何处。” “即女漪房,则选秀落榜,入宫随侍姬嫔左右……” 说到此处,老太后停顿了很久。 足足过了有小半炷香的功夫,老太后才如梦方醒般,将心神敛回了眼前。 “太祖高皇帝十二年。” “——我以良家子入宫,是在太祖高皇帝十二年。” “当时,高皇帝宫车晏驾,尸骨未寒,孝惠皇帝未冠而立。” “吕太后为孝惠皇帝张目,以充实后宫,方有当年的窦漪房,以良家子入宫,又被吕太后所喜爱,随行左右侍奉。” … “只不几岁,吕太后便有心促成孝惠皇帝,与张皇后孕育嫡子,便尽释宫人与赐诸侯。” “当时,赵国离清河不远——离我家乡不远。” “但苦于手中,没有珠玉金石行贿,便被那宦者令记恨于心,反赐予当时的代王,后来的太宗孝文皇帝。” “想当初,得知自己要去代国,而非离家乡更近的赵国,我还曾好一番苦恼?” “终归还是不敢触怒吕太后、不被悖逆太后懿旨,只得恭顺领命,去了那代都晋阳……” 老太后一番追忆,便是原本有正事儿要说的刘荣,都不免有些失了神。 有些故事,哪怕你听过无数遍,直到故事每一步的发展和转折,但当这个故事,从亲身经历的老者说出口,你也依旧会忍不住想要听下去。 此刻,刘荣便是这样一幅状态。 只可惜,窦老太后的‘故事’,讲到这里便已经结束。 而那双明明已经接近失明,却又泛着莫名寒光的眼眸,则是在提醒刘荣:皇帝的问题,我回答了。 而且答得很细。 接下来,皇帝哪怕是放屁,也最好放的响一点…… 故事听完了,刘荣也要开始正题了。 而刘荣的整体,却延伸在了老太后并不曾预料到的点。 “如此说来,皇祖母虽不曾一睹太祖高皇帝龙颜,却也对高皇帝执政之道,多少有所耳闻?” 莫名其妙的表明自己的论述切入点,刘荣便丢出了自己的问题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