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世人皆知,太祖高皇帝戎马半生;” “自打举反秦义军于丰沛,之后不是在抗秦,就是在讨伐异姓诸侯不臣。” “为了在当初,我汉家府库空虚、百废待兴的困难时期,凑够讨伐异姓诸侯的军费,太祖高皇帝,可是连三铢铅荚钱这等手段,都不得已使出来了。” “——皇祖母认为,这是为何?” “何以太祖高皇帝,如此不信任后世之君——如此不信任孝惠皇帝,宁愿在战场上厮杀至死,也不愿将哪怕一两家异姓诸侯,留给后世之君去处理呢?” … “是太祖高皇帝,自负到认为后世子孙万代,都出不了第二个能动异姓诸侯的明君?” “是孝惠皇帝,当真昏聩无能到以天子之身,都对付不了一两家异姓诸侯——如梁王彭越、九江王英布之类?” “退一步讲,就算孝惠皇帝果真那般软弱无能,太祖高皇帝当真那般瞧不上孝惠皇帝,不也还有吕太后吗?” “莫非吕太后,也办不成这件事、也除不尽我汉家的异姓诸侯?” “又或者,是太祖高皇帝好大喜功,不愿将哪怕一丁点功勋,留给后世子孙去安身立命,非得把伐灭异姓诸侯的功劳全都占了?” “若果真如此,太祖高皇帝又为何带头‘自污’,极度否定自己英明神武,反而去强调虚无缥缈的君权神授?” “好大喜功的人,怎可能受得了如此委屈?” “受得了如此委屈的,又如何会是个好大喜功的人呢?” 如机关枪般,突突突突一连串的问题,问的老太后多少有点懵。 也就是那么片刻呆愣,让老太后下意识脱口而出:“自然不是。” “太祖高皇帝,自然是个明君。” “其一举一动、一言一行,无不出于宗庙、社稷之考量。” “故而……” “故而………” 话说一半,老太后终于反应过来,刘荣究竟要说什么了。 只是话头已经开启,偏偏老太后还接了一下、拖了一手。 这一下,刘荣可就没法打住了。 “皇祖母心里明白。” “孙儿,也了然于胸。” “——太祖高皇帝,既不是好大喜功,也不是对后世之君无差别蔑视。” “而是太祖高皇帝明白:异姓诸侯之弊,每拖一天,便会多出一份险阻。” “若拖得够久,便是英明神武如太祖高皇帝、‘功高莫过于太祖高皇帝’的开国之君,也未必就能奈何的了雄踞关东,并逐步强盛的异姓诸侯。” … “所以,太祖高皇帝,宁愿拼上自己的一把老骨头,也要为后世之君,彻底扫清异姓诸侯之弊。” “即便这么做,让太祖高皇帝为汉王五年、位九五七年,却几乎不曾过上几天安生日子;” “甚至于连性命,都丢在了讨伐九江王英布之后,太祖高皇帝,也仍旧在所不辞。” “——孙儿尝闻: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” “太祖高皇帝手段尽出,甚至无所不用其极的伐灭异姓诸侯,不过是为我汉家——为孙儿在内的历代先皇、后世之君,而‘计深远’而已。” “便是民间凡夫俗子,尚且会有苦一苦自己,攒下积蓄给后代换前程的念头;” “何况是我汉家的太祖高皇帝——何况,是我汉家的县官、天子呢?” 如是一番话说出口,刘荣即便还没真正去做这件事,也已经莫名感觉到自豪了。 ——最后一句话,刘荣说的不仅是‘何况是太祖高皇帝’,而是稍带上了‘汉天子’三个字。 很显然,老太后听出来了刘荣这层意图。 只是理智回归后,老太后的重点,仍旧放在吕太后这个史诗级副本的地狱难度之上。 “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” “帝王之爱民,则筹谋以图安。” “——安。” “国有强有弱,时强时弱,然亘古不变者,不外乎‘安’字而已。” “皇帝之所欲,乃欲强国。” “强国,有很多办法。” “但触碰吕太后,会使宗庙不宁、社稷不安。” “相较于这‘不安’,皇帝所谓强国——所谓‘为后世之君计深远’,也不外乎镜中花,水中月。” 不得不提的是:作为如今汉室朝堂中枢,唯二亲眼见过吕太后、唯一在吕太后身边近距离接触过的政治人物,窦老太后对吕太后的恐惧,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。 第(2/3)页